2016年过年不回家了

      不回家过年，对我而言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。

     2016年告诉母亲不回去过春节了，我说的是轻松的，母亲答应的也是轻松的，那种感觉仿佛我未说，老人家未听，口过心不过，但分明的，一种情绪浸染在其中，无法言喻。挂断电话，仰面长叹后，我闭上双眼，用手尽力地压在胸口，不让那种酸痛跳跃出来。

     虽然之前给老人家打过招呼，但真的去说，内心还是挣扎了许久，越这样，便越想掩饰情绪，越言不达意，我想给老人家钱，刚说完就后悔了，这个时候，说这个干么呢，我不担心母亲误解我，而是自己想着这个心坎是如何迈过的。

     母亲，容许我任性一回吧，容许我少面对一些烦恼吧，容许我自私地屏蔽一下自己，而其实我也清楚地知道她的苦，一个暖暖融融的大家庭似乎就在眼前，但一点氤氲的雾气却阻断了所有殷切的期盼，伸手抓住的只剩下飘忽不定的虚幻。世界上最难念的经是不想念却又不得不念的经，我逃避了，留下了被孤独的热闹包裹着的老母亲，原谅是留给可以原谅的人的，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。

     离开家这二十三年来，唯一未回家过年的是二零零四年，那是我来北京的第二年。大年三十晚上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，我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独，接完一个电话后，我到卫生间用冰凉的水浇湿了自己，同时对自己做了主权内的承诺：从此以后春节必须回家过年。

     “我是我自己的”，有几个人能那么洒脱呢？

     春节过得是什么，那么多人不辞辛苦，千方百计共同要回到的地方……家，母亲在的地方，由此，无序的人群便循着有序的方向。所有的思念，所有的向往，所有人内心的呐喊，所有人热泪深藏的地方，都指向同一个载体……亲情。为了这两个字，我们顽强地活着，为了这两个字，我们无奈地酸楚着，许多人为了它，坚守着、努力着，虔诚着，甚至，悲剧着。

     这是我早前写下的，而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一瞬间走过了所有的情绪，我知道南国的风景和温度，但走在路上的是脚而不是心，注定将是一场有欢无乐的旅行。

    尽管有自己的小家，但不得不承认，母亲在的地方，才是春节里的家。尽管每年都是程式化的走动，程式化的问候，但若失去了这种程式，却不是仅仅失去这般简单。那一天站在熟悉的院落，我知道过的是年，不在那里，过的只是时间。

     呜呼，2016年春节我不在家过年了。